我是蒙古人,整个灵魂都是蒙古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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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蒙古
有这样一种蒙古族女声,因为从未受过专业声乐训练所以没有闪闪发光的音质,却如同一件古老的精妙乐器,因为充沛的能量和时间的沉淀而能在四个八度任意跨越,令听者忘我。
(组图)
这个声音来自乌仁娜·查哈尔图格旗,出身于鄂尔多斯蒙古,目前在欧洲最活跃的亚洲音乐人之一,曾获德国RUTH奖最佳国际艺术家称号。乌仁娜出生在内蒙古鄂尔多斯。鄂尔多斯草原是她人生最初的冒险。这个18岁就只身到上海报考音乐学院扬琴系的女子当时几乎不会说汉语。
乌仁娜从未停止在全世界寻找各种音乐传统以突破自己的局限,从马头琴、小提琴、笙到印度鼓,从匈牙利、印度到中亚……不要以为她的尝试是在为自己的音乐作加法。从1995年至今,她出过的唱片屈指可数:《蒙古草原之歌》(1995)、《C交错》、《蓝色草原》(1999)、《在路上》(2000)、《生命》(2005)。配乐在她的音乐世界里渐渐退后,随之而来的是她愈发自由自在的歌声,与不可磨灭的强烈自我和草原的印记。今明两天,乌仁娜的“肖像:乌仁娜与朋友们”全国巡演上海站将在上海爵士酒吧上演,她的朋友们——伊朗国宝级波斯鼓大师Djamchid Chemirani和匈牙利著名小提琴家Zoltan Lantos亦不远千里追随她一路走来。
在交谈过程中出现最多的词语是“蒙古”、“根”、“灵魂”、“文化”,到后来乌仁娜自己都说:“人家都说乌仁娜老是说这些空的东西,但是蒙古人,保护文化的根真的特别重要。”
问:你一直在寻找不同的音乐元素和不同的音乐文化,为什么选择不断探索?
乌仁娜:我是蒙古人,我爱自己的民族音乐和文化,但是这种文化不应该被保存在博物馆里,而应该是不断前进的,否则就会没有生命力。我喜欢观察,喜欢和不同的人交流,和不同的音乐碰撞,就是为了发现微小之处的美,然后把这些美放到自己的音乐里面。
问:你选择合作的音乐家大都是自己的民族音乐味道特别醇厚的音乐家,为什么呢?
乌仁娜:因为每一种文化都像一棵大树,民族文化就像树的根,只有根强壮了树才会茂盛。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音乐家,但是大部分都首先是音乐家,其次才是人。我合作的那些音乐家则首先是人,然后才是音乐家。他们爱自己的文化,不自私,不以演出了多少场获得多少名声和钱为目标,所以他们的音乐很有力量。
问:你的音乐中配乐渐渐退后,更加凸显人声,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回归吗?
乌仁娜:说不上是回归吧,这不是刻意的,我的音乐就像在身体里面流动的泉水,非常自然和自由。我从来不排练,不考虑音乐应该做成什么样的,全凭感觉走。
问:你曾说过“我用自己全部的能量和生命来阐释歌曲,每次演出过后我都如同经历一次重生”。也有人说虽然听不懂你的音乐内容,却有宗教一样的力量。你有宗教信仰吗?你的音乐为何会有这样的力量?
乌仁娜:我是蒙古人,我们的信仰是古老的萨满教和佛教的结合,但我并不是虔诚的信徒。这样的力量大概是来自我唱歌的时候会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出来。不管我唱歌的时候是什么状态,累或者不累,我都会尽全力表现自己那一刻最真实的东西。
问:有时候听你的音乐感觉很像呓语,像是随口把脑子里出现的音符唱出来一样。你的音乐即兴的成分多吗?
乌仁娜:我是蒙古人,我的音乐就是随意捕捉脑海里的音符,而且每一遍都不一样。我从来就是开口就唱,即使唱错了我也不在意,因为音乐没有完美,只有这一刻的掏空自己尽全力表达。
问:你的音乐很难被归类,有人干脆归类为“世界音乐”。你认同这种分类吗?
乌仁娜:我是蒙古人,我的音乐是蒙古的,当然也是世界音乐。我觉得那些胡乱把各种音乐元素放在一起的所谓的世界音乐不是好的音乐。好的音乐是吸取不同的元素和灵感但根植于自己文化的音乐。我离开内蒙古很久了,但是家乡的文化一直是我想保护想传承下去的,所以我无论和什么音乐家合作唱怎样的歌,灵魂其实都是蒙古的文化。
问:你曾说每个人都有非常丰富的灵魂,所以即使不知道你在唱什么,光听旋律依然能感受到独特的东西。但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在唱什么?
乌仁娜:我唱的都是自然、草原、牛羊、生活、爱、历史、马、爸爸妈妈等,是所有蒙古古老的草原歌曲都唱过的东西。就像我之前说的,蒙古的文化是我的根,不管我走到什么地方,吸取了什么文化,都只是为了让这个根更加强壮,让这棵树更有生命力,因为我是蒙古人。
问:城市生活和草原生活如此不同,你会觉得不适应吗?
乌仁娜:我会尽量让自己多休息,尽量让自己保持强壮,这样才能在唱歌的时候献出我的所有。在草原的时候我们的生活是跟着太阳和自然转的,没有计划说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现在我当然有了责任要演出,但我不会逼迫自己一年唱300场。
问:你觉得自己的歌和纯正的鄂尔多斯民歌区别在哪里?
乌仁娜:这样说吧,我的第一张专辑出来以后,好多人都说:“乌仁娜唱的什么呀,根本不是鄂尔多斯民歌的味道。”但其实我唱的就是我小时候听姥姥唱过的那些最纯正的鄂尔多斯民歌。小时候一直跟姥姥去放羊,在辽阔的草原姥姥会唱歌,这时候我闭上眼睛,我可以看见整个世界,非常美,有很多花。姥姥的歌很安静,鄂尔多斯的民歌其实是非常安静悠远的。可惜的是姥姥在我初中时候就去世了,但是我吸收了很多她留给我的很美的东西。
转载:南蒙古时事评论,